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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孤独而伟大的飞行


作者:黄艳    发稿人:刘晨     发布时间:2015-05-21 17:38:11    点击数:14759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XOTbeplay.lol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XOTbeplay.lol

——《庄子·逍遥游》XOTbeplay.lol

  它是海中一座名叫鲲的鱼幻化而来。真的是一“座”鱼,因为它的背,有几千里大。在天风海雨、白浪滔滔中,这座鱼摇身变成了它——大鹏。鹏的背,不知道有几千里大。就在大海震天的动荡中,这只鸟决定起飞,飞往天池。一阵飓风推动,它骤然腾空,飞上了九万里的高度。然后乘着六月浩浩荡荡充塞天地的长风滑翔。XOTbeplay.lol
   当然这只是寓言。寓言是不能认真考证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一种鸟可以飞到这样的高度,就连人类借助航天器要达到这个高度也绝非易事。但是,庄子想说的就是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XOTbeplay.lol

  在九万里的高空,已经没有白云万顷,太阳源源不断地吹来一阵阵灼热的电磁波……紫外线强烈,只有灼热的阳光,阳光……只有无边的宇宙的夜,它那巨大的身影飞过一座又一座亮闪闪的、黑魆魆的星球……白天、夜晚……孤独地飞……向下看,什么也没有,袅袅炊烟,鸡犬之声,纵横交错的道路,星罗棋布的村庄,鳞次栉比的城市,雄伟的山峦,辽阔的海洋,都没有了。大鹏应该知道这一切其实一直都在九万里下的人间生生不息地永恒上演着,而那炊烟里的村庄却很难想象此刻九万里的高空,那只伟大的鸟在怎样孤独地飞行。XOTbeplay.lol

  飞到那么高干什么呢?麻雀、蝉面对这样的传说是决不肯相信的。贫弱的想象力与闭塞的生活空间,使它们无法想像大鹏的飞行。是的,飞那么高干什么呢?是不是有一种伟大生来就是为了证明一种别人不可企及甚至无法想象的高度?但是鹏是无所言说的。因为那孤独地发现只能使真实越发寂寥。哪怕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只鹏,可以到达这个高度呢。但是不会有。有一种伟大是独一无二的,这样的伟大注定了彻底的孤独。孤独使它甘于沉默,沉默得像天空和大地。任朝暾夕月、水流花开,任年光流转、沧海桑田。XOTbeplay.lol

  孤独地飞,从北海到南海。这迁徙,令人费解。或许,飞行本身就是目的。飞行就是最大的愉快。寂寥的宇宙需要一种伟大的寂寥与它对话。浩瀚的宇宙需要用生命强大的力量与它对峙。XOTbeplay.lol

  于是,那只寂寥的大鹏飞离了熙熙攘攘的世界,飞离了纷纷扰扰的人间。起飞的过程就是远离的过程,就是世界淡出视野的过程。高度使那个世界变小、变小,终于变到一片苍茫,一片空无。人间的风霜雨雪、花开花落,名与利、爱与恨、是与非……全部融入了一种雄浑的苍茫……XOTbeplay.lol

  还有时间。XOTbeplay.lol

  庄子那棵大椿在无何有之乡地老天荒地开花与凋零。你可以想象八千年的春天与秋天吗?需要怎样的热情去点染八千年的绚烂开放?需要怎样的落寞去承受八千年的无边落木?在那个以八千年为季节单位的世界里,人世间的春秋代序忽然变成了转瞬之间的事情,生命的起伏跌宕忽然变成了疏忽即逝的闪电。XOTbeplay.lol

  巨大的意象,漫长的时间,反衬出日常生活中诸多事物的琐碎、短暂,也暗示着价值的平庸,透过庄子笔下那些荒诞不经的意象,我们意外地感受到了生活的真实价值,真实重量,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XOTbeplay.lol

  庄子就是这样因开阔而强健,因强健而高远,因高远而洒脱,因洒脱而淡泊、因淡泊而宁静……在宁静中融入宇宙天地,融入古往今来,他的胸怀辽阔到包容万物,虚空到纤毫不入。不是每个人都能接近庄子。没有精神上的起飞,就永远不会有与庄子精神的对接。没有强大的精神世界作背景,而去妄谈淡泊,要么是故作姿态,要么是自欺欺人。XOTbeplay.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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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子还在几千年前的山林中,安安静静地听那一阵一阵吹过的风声,越听越宁静,在风的飒爽与木叶的清香中直听到忘掉了自我,浑然化为了浩荡无阻的长风;庄子还在临水而立,看秋水汪洋,任沧浪万顷,飞鸟绝眦,玄想到波涛汹涌的大洋也不过是宇宙中一颗小小的水滴时,他幽默地一笑;他在用各种隐喻,各种物象,比照着生活的重量、大小、价值,引导人们去与生活对视;用各种美去启发一个精神的天地,任你去驰骋、去徜徉,去寻找哪怕片刻的自由、飞翔。XOTbeplay.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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